很厚很厚的兩大本喲...ccc...

市場生機勃發、奧國學派派用場

林行止專欄

信報 2001年08月08日

在經濟學發展史上，一八七一年十分重要，因為這一年，奧大利的孟格（C. Menger, 1840─1921）、英國的哲逢士（W. S. Jevons, 1835─1882）分別發表有關「邊際效用理論」的著作，史稱「邊際革命」（Marginal Revolution）；稍後的一八七四年，在瑞士洛桑任教的法國經濟學家華拉斯（L. Walras, 1834─1910）的《理論經濟學要義》（台灣有王作榮的中譯本）出版，與前二者互相呼應，發展出一套後人稱為「新古典經濟學派」（Neo Classical School of Economics）的理論；它之和「古典學派」扯上關係，是因為把阿當．史密斯的自由放任主張與「邊際效用價值」融成一體。

邊際效用理論的精髓在指出價格由消費者亦即市場決定，這是古典經濟欠奉的重要環節。非常明顯，這種理論令馬克思的「勞動價值說」相顧失色；馬克思學說在社會學、政治學、人類學、史學以至文學評論等學術領域均佔重要位置，唯在經濟學上只屬偏激的旁門「左」道，其立論遭受這種後來被稱為奧國經濟學學派連根拔起有以致之。

邊際學派指出，不少商品雖然花了大量時間和人力才能做成，但由於乏人問津，消費者沒興趣，等於不為市場接受，便只好以低價（有時低至成本價以下）求售，這種說法，同時解決了阿當．史密斯在《原富》中提及但不能自圓其說的「鑽─水反論」（水的效用大價值小、鑽石的效用小價值大，因此稱為 Diamond - Water Paradox）；史密斯認為水價底廉鑽價昂貴的原因是前者需求甚殷但價值甚小，後者根本上沒實際用途（當年鑽石的工業用途尚未發現）但有很高的交換價值。這種簡單的「二元化」，並不能解決問題，即「反論」依然成立，直至「邊際效用價值說」問世，古典學派所不能解決的「使用價值」與「交換價值」的矛盾才完全紆緩。

「邊際效用價值說」（Marginal Utility Theory of Value）指商品價值之決定，在於其邊際效用，這便是筆者較早前在＜鼓勵炫耀消費，刺激經濟發展＞一文（七月十三日）提及的「邊際效用遞減法則」在發揮作用。顯而易見，水的效用非常大（缺水什麼都不能生存），但因水源充足（人類意識到可能發生世界性水荒，是近年「溫室效應」被正視後的事），其邊際效用小，故其價值亦不大；鑽石的情況反是。非常明顯，邊際效用理論的出現，「反論」的矛盾便迎刃而解。這一學派不僅以效用說明價值，而且以之作為決定價格的基礎，把古典學派把使用價值及交換價值二元化的「人工區分」歸於一，導致主觀價值概念亦即是唯心經濟學的成立（後來學者又分出主觀價值與客觀價值）。

「邊際效用價值說」把利潤與需求掛鉤，等於說價格高下反映了消費者需求殷切與否，在這種情形下，廠商受利潤誘因的刺激擴大投資以滿足消費者需求，當後者需求萎縮時，廠商便採取相反做法，「商業循環」便在供求關係轉變的一鬆一緊之間出現。顯而易見，「邊際效用學派」奠定了消費者在生產活動中至高無尚的地位─決定產量和價格的，不是馬克思所說的勞動力投入（工時）或生產成本，而是消費者的最後需求，這種解釋，被現代微觀（個體）經濟學視為金科玉律。順便一提，筆者月前在新疆參觀當地有名的地毯廠，廠方人員在推介其產品時著重編織地毯的工時，好像所耗時間愈久價值愈高，因此便要賣得好價。這種推銷法，料為馬克思「勞動價值說」的濫觴。顯而易見，這樣子的推銷法不能激發消費者的購買意欲，因為人們看重的不是「工時」而是成品是否稱意！

一如上述，「邊際效用價值說」分別為英、奧、法三位經濟學者分頭研究、共同發現，何以後來者把之稱為「奧國學派」，這是因為哲逢士多病短壽，他於四十四歲便因病退休，二年後在療養期遵醫囑游泳時不慎遇溺，在其短促一生，他雖歷任曼徹斯特大學和倫敦大學教授，但沒敦出什麼突出的學生，而且其主要著作《經濟學原理》，在他去世後二十三年的一九○五年，才由他的兒子整理出版；華拉斯是計量經濟學名家，以抽象、深奧的數學程式表達思維，了解其著作的人相當有限，因此影響力局限於象牙塔內少數人；財經記者出身的孟格不僅擅於撰寫大眾看得懂的文章，而且長期在維也納大學任教，教出大批學生，其中不少出類拔萃，在學界以及政界舉足輕重，其學便顯。在孟格的學生中，以龐巴威克（E. V. Bohm-Bawerk, 1851─1914）最出名（米賽斯、海耶克和熊彼德都是他的高足），曾三度出任奧國財相，最後在維也納大學終其生（他也許是唯一一位肖像上貨幣─奧國一百先令─的經濟學家），由於他（和另一位孟格入室弟子威塞爾﹝F. V. Wieser, 1851─1926﹞）的發揚光大，「邊際效用價值說」遂變為以維也納大學為中心的奧國學派！

龐巴威克是第一個直接挑戰馬克思學說的經濟學家，在一八八四年出版的《資本和利息》一書（台灣有趙秋嚴的中譯本），他提出一項有趣的「等待理論」，資本家不把資金花光而投資在生產財上，結果產生利潤，便是「等待要素」（waiting factor）發生積極作用，他進一步引伸，債券持有者、物業發展商、工業家以至地主，投資必須等於一段長時間才可望有所收成，這等於說資本家和投資者的盈利得來不易，因此不能視為剝削或非法所得；資本家和投實者必須承擔「等待要素」發生消極作用所帶來的虧損，當這種情況出現時，工人「袋袋平安」，資本家則可能輸光所有。龐巴威克亦即奧國學派這種理論，現在已是老生常談，但在十九世紀末期，卻有石破天驚效應，因為自此之後，西方主流經濟學便再沒有人當馬克思經濟學是一回事！事實上，把馬克恩經濟學落實到現實經濟的國家中，無一能夠「生意興隆」，一九七八年前中國的情況大家記憶猶新，北韓和古巴仍是二個大家能見的活生生例子。

非常明顯，阿當．史密斯強調放任自由和分工（division of labour）是經濟增長之母，這種基礎上，奧國學派強調儲蓄、投資及科技令經濟向前；兩者的結合，成為今日資本主義社會的主流經濟思想。

馬克思學說不管經過如何「改良」，都無法解釋已佔 GDP 百分之四十五的私營部門經濟的活動，對於沒有政治偶像、沒有宗教信仰的中國來說，這是十分危險的；因此，趁入世、辦奧這些根本變化和盛事及行將召開的十六大，改變共產這個令人恐懼的稱謂、揚棄馬列根本行不通的經濟教條，現在已是刻不容緩了！自古以來，大部分改朝換代皆因富（have）與窮（have not）矛盾深化而起，這種兩極化現象目前在國內有嚴重化的趨勢，這是當政者應該自省並設法補救的；實行某種形式的資本主義（市場導向，消費者至上的原則不變），是政治穩定的保證─二百多年來資本主義國家並沒有發生因社會衝突導致的流血革命，便是為明證。

經濟學小考古──簡介奧地利學派

洪財隆（奧地利茵斯布魯克大學經濟學博士）

茵斯布魯克大學的社會經濟學院，座落於御（後）花園（Hofgarten）與彭巴維克（Böhm-Bawerk, 1851-1914）廣場[1]之間。彭巴維克何許人也？此人曾三度被維也納徵召擔任財長[2]，對奧地利學派而言，他扮演的則是承先啟後的角色。和維也納大學的同僚碨什（Wieser, 1851-1926）都是該門派開山祖師─孟格（Menger , 1840-1921）的傳人（但不是學生！）。彭巴維克有兩個名氣響亮的弟子，其中米賽斯（Mises）繼續薪傳奧地利學派（然後海耶克[3]），另外一個則是難以歸類的熊彼德。系譜大概之後，緊接著草描奧地利學派的學術位置與貢獻。

1. 位置：對現實經濟世界存在「均衡（價格）」假設的否定[4]，是奧地利學派與主流經濟學[5]的最大區別。雖然都從個人追求最大效用的角度出發，奧地利學派另闢蹊徑地認定：在市場持續的不均衡過程中，經濟個體透過套利（arbitrage）行為促成資源有效運用。這也解釋了奧地利學派凸顯企業活動（指套利）與個人自由的傳統。弔詭的是，避開了「均衡」這項主流經濟學所堅持的工具性假設，同時追尋更多的經濟實存（realism），反而阻卻了該學派在實證領域的發展。另外，用心計較於更完美的概念化（conceptualization）並刻意躲開數學的結果，也讓該學派在理論方面與主流經濟學漸行漸遠。

2. 貢獻一：翻開風行經濟學界已達50年之久的「聖經」─P. A. Samuelson 的經濟學原理，勉強還可以找到一點有關奧地利學派的「明文記載」，即彭巴維克對利率與資本的闡述：利率的性質攸關三項命題：（１）人們總期待未來更好；（２）人們對今日商品的評價勝於來日的商品（現在的術語叫時間偏好！）。這兩項心理因素讓人們願意為今日的消費（包括移作生產用途）在來日付出代價（相對的，放棄「即時行歡」必須有所補償。問題來了，拿什麼來補償？）；（３）今日的商品（資本）在加入時間的面向之後，「技術上」優於明日的商品，因為迂迴的（round-about）生產過程「費時」（time-cousuming）。換句話說，今日的商品一旦移作生產用途，隨著時間的經過，能夠也必須變大，否則無以償付原先放棄消費的犧牲。現在聽起來似乎卑之無甚高論，可當時（十九世紀末）乃是對抗馬克斯資本（剝削）論的利器。

貢獻二：對經濟思想史稍有涉獵的人不會忘記，1870年代有過一場「邊際革命」（marginal revolution），催生了影響深遠的新古典學派[6]（neoclassical，以今日的眼光乃指個體經濟學，由馬歇爾集大成！）。英格蘭的Jevons，瑞士的Walras，和奧地利的孟格，很神秘地幾乎同時使用概念相近的邊際分析方法。旨趣：關心重點從是否消費與生產（由「平均」的概念決定！），轉移到該消費與生產多少（由「邊際」的概念決定！一旦決定消費與生產之後）。孟格的特色之一在於他並沒有致力於以數學的形式來表達（強調本質的探索嘛），另有一項爭點，亦即價值之決定。在他眼中，商品的價值完全由消費面的主觀效用（utility）所決定（相當激進！）。問題是，該置古典經濟學所強調的生產面，即客觀?成本因素於何地？孟格自然有一套說辭：商品一經生產，成本因素即成過去（vorbei！）。還是傳人Wieser的講法比較精采：將成本（cost）視為效用的一種──被犧牲的效用。當代經濟學的重要樁腳之一，機會成本（opportunity cost）正式登場！

奧地利學派的成就當然不僅於此。只不過在知識傳遞的過程中大部分都已經內化了，真要「念念分明」一時之間還欠抽絲剝繭的功力與閒工夫。作為一門學派，除了上述幾個重點之外，他們對貨幣、景氣循環、市場，乃至制度都有相當綿密的探討。目前許多耳熟能詳的詞彙或議題，包括：預期、心理因素、時間面向、自發性的市場秩序、市場過程與複雜性[7]，或者知識與制度的演化等等，在在不乏奧地利學派的身影。可以說，奧地利學派[8]以他們獨樹一幟的方法論豐富了當代經濟學的面貌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[1] 除了維也納大學之外，彭巴維克也曾在Innsbruck大學任教８年（1881-1889）。

[2] 主要功勳：改革所得稅制（包括實施個人所得累進）。可能也因此百元先令大鈔印了他。猜猜50塊的是誰？-- (弗洛依德！)

[3] 蔣碩傑先生的Doktorvater。不知蔣先生算不算奧地利學派？

[4] 奧地利學派根本不認為人類的行為可以預測，也就沒有所謂「簡化的假設」這回事。社會科學最主要功用在於促成「了解」。而經濟學更可用以對抗政府之介入經濟活動。

[5] 主流（經濟學）泛指洛桑（Lausanne）學派與盎格魯－美利堅學派的合流。前者代表人物：Walras（一般均衡！）與Pareto（柏瑞圖最適！），特色：強調數學；後者代表人物：英國的Jevons, Marshall，美國的Clark與Fisher等。

[6] 粗略來說，由亞當斯密、馬爾薩斯（李嘉圖）和小彌爾所代表的古典經濟學比較注重「成長」，而新古典的分析重點則側重「配置」。

[7] 還記得海耶克的名言嗎？──「市場作為一知識發現過程的制度」。很不市儈！

[8] 試舉幾個小有名氣的人物妝點一下奧地利學派，活著總需要證據：方法論的健將Fritz Machlup, 國際貿易理論Gottfried Haberler, 遊戲理論的 Oskar Morgenstern.

經濟學大致上可分為凱因斯派...古典經濟派....奧國學派
凱因斯派理論主要是供給創造需求
但是凱因斯晚年已經對自己的理論認錯了，當他向海耶克認錯時，決定要寫一本更正自己理論的書，只是3個月後他還來不及寫就掛了..........
凱因斯理論被有識之士戲稱做[挖洞理論]....
1929年大崩盤的經濟蕭條，各學派經濟學家只有奧國學派理論有預測到....

[經濟學的最後基礎]
米賽斯著.夏道平譯.

人類努力的成果之所以豐富而又豐富
是由於資本的累積又累積
落後國家之所以落後...不是由於缺乏知識
而是由於缺乏資本
經濟進步是由於儲蓄者.創新的工程師.企業家....三者聯合活動的結果
先決條件是建立一個特定的社會秩序...profit-and-loss system
其他都是極權制度...不管它的名稱為何

[經濟學的最後基礎]這本書雖然很薄...
但是我自從買了她以後...
卻看了很多遍
每當遇到問題難解時
都可以在其中找到滿意的解答
最近又有很多經濟學家說中國大陸經濟會崩潰
我在本書最後一章找到正確的答案

不管它的名稱為何!!!
這是重點中的重點....別管那些名詞....
中國大陸目前的經濟社會秩序...叫甚麼名稱...不必去爭論....
米塞斯認為那是無意義的
要看企業家.資本.創新工程師...聯合活動的結果..與利潤的關係....
是否是因果關聯性很高...
一個社會要穩定....過去的經驗要有用...未來才可以合理的預測
如此企業家才能夠去規劃未來....投資未來
反過來說...既使是每次都政黨輪替...但是政策也跟著更換...無法預測
企業家投入資本技術...與獲利之間...沒有可依循的因果關係經驗可用
全憑運氣...企業家淪為賭徒....
所以米塞斯說的一針見血....

所以米塞斯真正的意思是反對政府直接強力介入市場操作(包括:"計劃","管制")
但是他不反對政府建立及維持一個profit-and-loss system
其實他還很強調其必要性....
由此得到一個結論
米塞斯不是真正的[無政府主義者]...這是反對他的人....對他故意的污衊

如果對照托克維爾的曠世巨著[美國的民主]裡面的論點
真正民主的國家...是不會主動地發動對外侵略戰爭的
也不會長久拿國家資源補貼特定產業
民主.自由.科學三者之間的精神...是互為因果的關係

台灣離此標準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

"Democracy in America" by Alexis de Tocqueville.
誠然, 偉大的思想家, 曠世巨著.
在台灣的人不太聽說他和他的書
各種翻譯本中, 以香港今日世界(美國新聞處的出版單位) 好幾十年前翻的最好.
好幾十年前的翻譯本...已經絕版了....我書房裡就是這本
目前台灣可以買到的是
貓頭鷹出版社取得翻譯授權, 2000年4月出版